在返程途中,鱼歌已经平静下来。她没有解释任何关于自己母亲的事,池川白也没有问她。 气氛诡异而凝重。 “林芝漪已经被抓捕了,容竣解除了暂时拘留,你可以放心了。”池川白挂掉电话后淡淡说。 “林芝漪一直遭受死者家暴,流产后身体虚弱还被死者强制要求即刻复工,再加上复工后听闻那只海狮遭到死者的虐打,种种累积,被仇恨驱使杀死了死者。” 鱼歌愣神半晌才问:“那么那把刀是怎么回事?” 池川白说,“要等审讯结果。” 鱼歌沉默地点点头,直到下了车她才轻轻说一声,“谢谢你池川白。” 声音疲倦而诚恳,带着不可言喻的距离感。 池川白定定看了她好几秒才收回目光。 “不必客气。” 池川白返回省公安局,刚刚将车里停好,小吴就兴冲冲地跑过来邀功,他已经盯着窗外等了好一会了。 “池警官池警官,这次的案子可是我帮着章警官一起破掉的,好不容易才找到关键线索,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了……诶,后座怎么有包子吃?是给我们带的吗,正好饿了……怎么是冷的啊。” 他兴高采烈地打开后座把那袋包子拎出来。 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,池川白已经轻轻巧巧将那袋包子夺了回来,他语气淡淡说,“这不是给你们的。” 小吴呆滞:“池警官你不是从不吃包子的吗。” 手中的包子早已经冰凉,像一块坚硬的石头,但他握得更紧了些,“我只吃一家而已。” 小吴更迷惑了,他挠挠头看着池川白的背影自言自语,“那你之前怎么不去买来吃?” 不久后,鱼歌又去了一趟海狮馆。 闹闹的驯养员换成了一个温和的男人,只是它身上的伤依然没有好转,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时间没有容竣的医治还是因为……它又遭到了虐打。 在闹闹休养的这段时间内,馆内培养了新的明星海狮,此刻,鱼歌正约着阿甜在看新的海狮表演。 “我就知道容医生肯定是清白的。”阿甜笑着说。 “是,只是没想到林芝漪会干出这种事,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。” 阿甜一顿,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但又极快地掩饰住,“可能是因为孙师傅对她不好吧。” 鱼歌说:“我之前听林芝漪说,是你告诉她孙师傅殴打了闹闹是吗。” 阿甜怔住。 鱼歌又接着说,“我之后问了其他一些员工,他们说孙师傅从来不接近海狮,其实闹闹身上的伤是你殴打的吧?你完全可以闭口不谈,却告诉她是孙师傅打的,是因为你知道林芝漪对孙师傅有恨对吗,你激发了她的恨意,或者说……你唆使了她,因为你恨孙师傅。” 阿甜脸涨得通红,身体微微发抖,她揪住自己的衣角呐呐开口问,“你为什么这么说。” 对面表演的海狮轻松地顶起一个球,赢得了满堂喝彩,鱼歌笑一笑,也跟着鼓掌,“你不用紧张,我只是猜测而已。而且你也没做出什么实质上的伤害。” 她当然不能告诉阿甜,自己已经从池川白口中得知,海狮馆的员工大多已经知道了阿甜被强暴这件事。 阿甜紧紧咬着下嘴唇,眼里的泪水汹涌而出。 她拼命掩饰住的防线被彻底击溃。 阿甜恨孙师傅,恨他强行占有了自己,恨他威胁自己保持缄默。 但她一点办法也没有,只能把自己的所有恨化为一道道伤口,发泄在海狮闹闹的身上。直到林芝漪突然复工,她才突然意识到林芝漪对孙师傅的恨更盛,海狮馆里的人全都知道孙师傅家暴林芝漪,而林芝漪看似逆来顺受的样子,实则早已接近崩溃。她借着林芝漪对闹闹的喜爱,将它身上的伤痕推脱到孙师傅身上,还添油加醋地挑拨了一番,林芝漪果然急火攻心杀死了孙师傅。 “我没想到她会气急败坏地迁怒到容医生身上,责怪他迟迟没有医治好闹闹,把他也牵扯进来……”阿甜哽咽着说,“是我、是我对不起容医生。” 对阿甜而言,此刻说出一切真相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。 鱼歌没有再多说什么,阿甜,林芝漪都各自有可怜和可恨之处,但最让她心寒的是海狮馆其他员工的漠视和隐瞒。 这是孙师傅长期压迫的产物,又何尝不是他们内心深处隐藏的黑暗面呢。 或许,这种沉默才是逼人崩溃的导火索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