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萧单手支着下巴,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衡,发现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,笑了下,“琥珀色的眼睛,多情。”   陈衡一愣,继而一笑,“这话是你说的,没有根据。”   “我爸的眼睛也是琥珀色的,小时候我经常粘着他,喜欢看他的眼睛,因为我没有,我的眼睛像我妈妈。”   陈衡看她,半开着玩笑说:“被你这么一说,我觉得很无辜,多情这件事,跟我不沾边。”   “怎么,陈医生还是一个痴情人?”林萧瞧着他,笑了笑。   陈衡端起酒杯,轻抿了一口,没作回答。   林萧把他的理解成了默认,痴情的人,换句话说,就是他有了痴情的对象,她淡淡的瞥了陈衡一眼,扯了扯嘴角,发现自己笑不出来。   林萧一瞬觉得自己有些可笑,朦胧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她所唾弃的,她讨厌一切模糊的东西,对陈衡,三番两次的迷了心,又一点点的清醒。   林萧弯腰拿过啤酒,就着瓶子,一口气喝了小半瓶。   陈衡伸手抢过她的酒瓶,漆黑的眼睛直直看着她,“喝酒伤身。”   “呵呵……”林萧低笑,眼神有些凄凉,只是一瞬,又恢复了熏醉的样子,“这样喝酒才畅快。”   陈衡拧眉,把酒瓶拿到她够不着的地方。   宵夜未能尽兴。   陈衡的电话像催眠符一样响着,他接起,简单的对话后,挂了电话,看向林萧,“医院有一台手术,我……”   他的话被林萧打断,“去吧,人命重要。”   “我先送你回去。”陈衡不放心她。   “不用,我待会打车回去就行。”   陈衡坚持,两个人一道打车,到了公寓楼下,陈衡坐在车里,看着林萧进去,才叫出租车掉头。   林萧看着在夜色中消失的车子,有些失神,这样的场景,她看过无数遍,比如父母陪她过生日过到一半,接了电话就走,又比如,她的文艺演出,她看到的都是他们离去的背影……   她的心在夜色里越来越沉。   ***   九月底,林萧连轴转的忙完了手头上的单子,和张扬出发川藏。  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,林萧和张扬走出机场大厅,在停车场找到在网上租借的越野车,稍作休顿后,一路往川藏的南线方向开。   到了康定,遇上山体滑坡,一条线上都是车,还有骑行的驴友,乌压压的一群人。   十月黄金周,她完美的与黄金周对上线了   林萧趴在方向盘上,一分钟后,她抬起头,跟张扬说:“要不,我们改道去凉山州?”   “啥?”   “去凉山州。”   “得呗,你决定。”张扬没意见。   林萧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掉头,改道去凉山州。   开车开了近五个多小时,到了凉山州界线,他们在休息站停下来小憩。   林萧在后座椅上小睡了会儿,醒来的时候是傍晚,她拿出手机定酒店,信号不怎么好,屏幕上的小圆圈一直打转,手机上的页面没见变动。   她下车,舒展筋骨,马路边上偶有一辆越野车开过,立马出现一道漂亮的尘土线,走在公路边上的三俩行人吃了一嘴巴子的黄沙,对着车尾骂骂咧咧的。   不一会儿,张扬也醒了,看着眼前一片的黄土泥沙,微微皱了下眉,拿出一支烟,点燃,小小的火星子,只在空中挣扎了一会儿,就熄灭了。   林萧绕过去,两个人并肩倚靠在车旁,十分的惬意。   “看着这天宽海阔的样子,真舒心。”张扬突然感慨。   “噗。”林萧笑了,“你倒是给我变个海出来啊。”   “口误,口误。”张扬憨笑。   林萧轻身跃起,轻巧的爬上车顶,双腿盘坐着,姿态肆意,还不够,她让张扬给她一支烟。   烟瘾犯了。   “男式的烟,很呛。”张扬把打火机和烟仍给她,提醒道。   林萧点燃一支烟,吸了一口,吐出烟雾,的确很呛,她轻咳了两声,抬头,就那样猝不及防的看见了公路对面的行人。   她眯着眼,一瞬不瞬的看着公路对面的行人,统一的白色大马褂,靓丽成一道风景线,队伍最后面的那个男人,她再熟悉不过。   那晚之后,他们没再见过面,在这里能够遇到他,意外之余,林萧禁不住臆想,他们算不算是冥冥之中,命中注定。   随即,她把这一想法强压下心头,这些文艺强调的东西,对她来说太不现实。   张扬也看见了对面的人,“呵,这还有穿大马褂的医生,稀奇了。”   林萧拍拍屁股站起身,站在高高的车顶,狠狠的吸了一口烟,再缓缓吐出,“有什么稀奇的,大家都是人。”   张扬瞅着她,问:“熟人?”   林萧看向公路对面的陈衡,勾了下唇角,“嗯,以后熟了,就是我男人的人。”